林Lisa

【世正】梦境行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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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黛丽出门时的内衣仍旧是昨天的那件束胸衣，穿戴的时候，周明瑞给了她一条自己的棉质运动裤，让她在卫生间穿好，再出来。

奥黛丽一手捂着身前的胸衣，一手伸到背后抓紧后面的系带让它合拢，她抓得非常用力，唯恐一个不小心会让它掉下来。

周明瑞站在她身后，大致帮她调整好位置，后面的系带因为拆解已经乱做一团，它的结构类似鞋带，只不过交错的部分更长也更多，需要手动去编织整理。周明瑞用手指将塞在夹层缝隙里的带子勾出来，两边系带都没问题后，同时收紧，将它们穿入下一对空洞。

周明瑞能感受到奥黛丽在轻微地颤抖，他以为是收得太紧了让她感到不适，这种束胸衣以女性的细腰为美，通过强制束缚女性的身体，让她们达到一种畸形柔弱的状态，周明瑞记得网上看过的科普，自中世纪起，欧洲的古老贵族们认为女性因束胸衣束缚缺氧，在苍白面色上泛起的急促呼吸的红晕，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周明瑞尽量让束胸衣保持在一个不那么紧绷的状态，不过他并不是穿戴它的主人，因此不敢确定下手的轻重，他问道，“我勒得太紧了吗？奥黛丽。如果不舒服，你要及时说出来。”

“没，没有。”少女低低的声音传来，她的长发被她拨到了左肩，此时在拉着窗帘的室内，双手撑墙，周明瑞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她催促道，“不用在意我，我经常穿它。请您快一些，好心的先生。”

周明瑞闻言，意识到自己的犹豫拉长了对少女而言的酷刑，他低头收拢思绪，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手上速度加快，在结束时不经意发现，奥黛丽露出的后颈到后肩那小片肌肤，竟是染起了淡淡的粉色。

周明瑞手足无措地把奥黛丽的裙子递给她，然后砰地一下把自己关进了卧室，靠在门背上，好像经历了一场短途赛跑，心脏不正常地快速跳着。

对一位长在鲁恩王国，长在传统又保守的贝克兰德淑女来说，这样私密的互动是非常堕落的，即使主导时尚潮流的因蒂斯帝国对男女关系放得比较开，也不会让尚不亲密的情人来服侍自己。奥黛丽内心羞怯极了。

不过似乎，愚者先生的另一重化身，周明瑞先生也是位十分单纯的绅士，至少他并未趁人之危，对一位毫无反抗能力的女士动手，果然愚者先生是一位正直而伟大的神明。

奥黛丽在心中又悄悄赞美了一下愚者先生。

此时此刻，她并没有想过万一周明瑞对她起了歹念会怎么办，她的梦境能力能令她随时随地从梦中脱离，并且她身上还携带有愚者先生的祝福，梦境对她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

周六，晴。

换了现代装的奥黛丽走在街上，也十分地惹人注目。她的容貌过于漂亮了，加上金发碧眼的外表，引得行人频频侧目。

奥黛丽有些紧张，她是一位顶尖的贵族小姐，自小参加过无数的宴会，经受过无数的目光打量，她已习以为常，可以泰然自若地回应它们。

然而，这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街道两旁是高耸入云的楼房，马路上穿梭着巨兽一般的机械，速度极快，行人们的穿着极为大胆，许多姑娘们仅仅只着一条丝袜和短得不能再短的蓝色短裤，这让奥黛丽差点脱离观众的状态。

这就是愚者先生过去的世界吗？

奥黛丽不自觉地想去抓身旁男人的衣摆，像只迷路的小动物。

周明瑞察觉她的动作，没有说什么。

奥黛丽回想起她出现在廷根的那个梦境，灵感告诉她这是愚者先生极为深层的梦境，通过长时间的梦境旅行，她基本可以确认，那也是愚者先生在这个时代苏醒后度过的第一段时光。

在异时空苏醒的愚者先生，是否也曾经历过如此的彷徨与不安，奥黛丽侧头望了一眼年轻的男人。

他和世界先生很像，却也一点都不像。

周明瑞和奥黛丽的第一站是家具市场IK，这是一个大型连锁家具用品超市，小到厕所熏香，大到桌椅柜床，都能在这里买到。同时，这里还进驻了许多电器商家，周明瑞打算给奥黛丽配一部手机，如今的时代，没有手机在城市里太难生活了。

IK不仅本身大得离谱，在蓝色外立面的主建筑旁还有一个巨大的九层停车场，车辆一环一环地顺着坡道开上开下，只看得人头晕目眩，心惊肉跳。

周明瑞采购的目标很明确，在这里，他需要买一张轻便的折叠床，配套的床上用品，一套沐浴用品，他原本自己用的味道偏男性化，不适合年轻女士，一些基础的化妆品，哦不，护肤品，这可以让奥黛丽自己选，这里的商品是平价版的，不用担心她会挑到他支付能力以外的东西。

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比如杯子、拖鞋、毛巾、收纳盒，他自己列了一串能想到的比较急用的，其他还有的可以慢慢再补。

周明瑞不确定她什么时候会消失，或许明天就不见了，或许她永远也回不去了，但他既然决定收留她，在她能独立生存之前，他就会尽力把她照顾好。

商场内的打光明亮洁净，奥黛丽度过了一开始的彷徨期，此时对琳琅满目的商品货架充满了亮晶晶的好奇。她的目光辗转于二三十米高阔的层顶与身周绿意蓬勃的盆栽间，转过弯的壁灯区更是缤纷迷人眼，有的如同星辰坠落在头顶轻揺，有的如浅海潮汐层层叠叠，似乎到处都亮闪闪地，在发出“买我！买我！”的信号。

可惜我现在身无分文，得靠愚者先生的接济才能过活，奥黛丽无声叹息道。

周明瑞推着购物车走在她左侧，正认真地给她挑选一只床头灯。家里的布局只有客厅上还能放得下一张床，周明瑞打算摆在沙发靠阳台的一侧，阳台很宽敞，原先放了一张懒人椅，把它挪进卧室那里就有很大一块空间。周明瑞习惯用烘干机，因此阳台上也没有垂下的衣服裤子飘飘荡荡。但是那里没有装灯的开关，夜里起身可能不太方便。

周明瑞手里拿着一只雪白的兔子灯，开关几次试了试亮度，随后倒转底部看了眼价格，确认非常实惠，拿到奥黛丽跟前，问她喜不喜欢。

奥黛丽欣喜点头，她当然喜欢，这里没有她不喜欢的东西。如果她的资产还在，她或许会把这里的每一样都买下来。

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奥黛丽忽然理解了为什么世界先生对价格总是那么敏感。

没钱真是不行啊。

两人逛到中午，清单上的物品采买了大半，对周明瑞来说，最大的收获还是把折叠床成功定下来了。

IK的二楼是餐厅休息区，周明瑞和奥黛丽把还未结算的购物车停在暂存处，这是一个专门为需要用餐、休息的顾客开辟出来的空间，和停车位一样，会有工作人员过来帮忙把购物车编号分发号码牌，等会出来凭号码牌就能取车了。

用餐高峰期，每个窗口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不过移动速度很快。考虑到奥黛丽可能没有接触过这里的食物，周明瑞带她排了西餐区的队伍。

少女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四处张望着，手里却不敢松开他的衣摆。进来前周明瑞反复叮嘱她千万别跟他走散，这里人太多了，摩肩接踵，一不容易就看不到人了，而上午实验，周明瑞确认如今能与她交流的只有自己，他猜测要么是她的语言互翻功能故障了，要么确实只有他由于被昨天的降临仪式影响，才掌握了她的语言。

这里的食物大部分奥黛丽都没有见过，有些似曾相识，比如费内波特海鲜面、鲁恩传统炸鱼块、因蒂斯的甜点塔，但它们面前挂的牌子介绍她一个都不认识，于是只好求助于周明瑞，让他帮忙挑选食物。

周明瑞给奥黛丽选了一份瑞典肉丸面，一杯青柠汁，一份红丝绒切片，自己则选了一份西班牙海鲜饭，一杯气泡水。这里的餐饮味道不错，就是价格不太美丽，这些东西他也能做，看看标价就觉得肉痛。

两人取好餐，找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下，奥黛丽边吃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窗外林立的高楼。周明瑞点开手机，一项项删去已采购的部分，清单上剩下的他打算跟奥黛丽去临近的购物中心买，比如，发圈、手包、衣服，呃，还有贴身内衣。

IK的结算方式分全自动和半人工，全自动是用手机线上结算后，将购物车交接给工作人员就可以，IK的物流会负责送货到家和安装拆卸，本市18个小时内就能收货，而有些物品顾客希望自己带回家，工作人员则会帮忙线下结算和打包，这属于半人工。

周明瑞往嘴里送着饭的同时，用手机在线上付完了款，算上运费总计2560块，约他工资的六分之一，还算可以接受。等会出去时把付款单号和存取用的手牌给工作人员就行了，然后去三楼给奥黛丽买一只智能机，不用太贵，界面简洁运行顺畅就可以，嗯……周明瑞快速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孩，还有就是，他在心里补充到，外观得好看一些。

周明瑞有些恍然，总觉得自己也曾经给什么人这样精打细算地花过钱。

这时奥黛丽含笑的视线望过来，她伸出叉子点了点，“先生，您嘴边沾了米粒。”

周明瑞一下大囧，忙用纸巾擦了一通，看来真的不能一心二用，怎么能这么丢脸，他用手机屏幕充当镜子照了一下自己，好了，擦掉了。

周明瑞觉得自己的形象有点崩塌，他本来想塑造一个靠谱又成熟的好人人设，来降低这位疑似失忆少女的陌生和恐惧，如今结果可能不算差，但是过程完全偏离了他的想象。

他见奥黛丽弯了弯眼睛，漂亮的绿眸像两颗不含杂质的绿宝石，闪烁着夺目的光辉。

总觉得被完全看穿了……

奥黛丽优雅抿了口青柠汁，把目光投向玻璃窗，那里倒映着两人的影子，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他确实不像世界先生，但他确实又是世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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