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Lisa

梦想是当魔法少女!

【苏茜】织梦人(世正)

愚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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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一位圣者级的‘观众’帮助我们进入里面。”

 

这是又一次塔罗聚会,“隐者”嘉德丽雅提出了这样的需求。她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对面的伦纳德。

 

随着越来越多的穿越者在特里尔苏醒,受贝尔纳黛所托,嘉德丽雅已将大部分精力从大海之上转回陆地,为这些穿越者成立联络机构和保护所。凭借嘉德丽雅本身掌握的神秘学知识与背后塔罗会的资源支持,现如今她已是“穿越者联盟”的首席顾问,负责引导这群来自过去的新晋非凡者们。

 

这也是“愚者”先生所希望的。

 

这些“穿越者”的晋升速度非常快,远远超过了嘉德丽雅的预期,也令她想起了曾经隔三差五就晋升一次序列的“世界”。

 

在这群难以掌控的“穿越者”带领着起义民兵攻占了因蒂斯共和国的第利斯城监狱,进而向首都特里尔进军后,嘉德丽雅意识到事态情况已经大大超出预料,一场不亚于鲁恩与弗萨克战争的事态正在历史的轨道上轰隆作响。

 

他们不得不谋划提前唤醒“愚者”先生。

 

五年前,“正义”奥黛丽彼时刚刚利用赫密斯的心理炼金会晋升序列2洞察者,她借助“世界”寄存于命运之蛇威尔·昂赛汀与信使小姐蕾妮特·缇尼科尔等人处的金币强行举行仪式,对神明阶层的心智体进行唤醒,以获得“愚者”先生短暂的降临。

 

而后,向“愚者”先生提前借取力量的奥黛丽不得不在祂心灵世界中进入沉眠,肉身也被召唤入源堡以避开外界规则的惩治。

 

等到“愚者”完全苏醒,为她嫁接规则,或许她才能醒来。

 

收到“隐者”的注视,伦纳德略感为难地回答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到苏茜了。”

 

在奥黛丽沉眠之前,曾将有关心理炼金会部分事务委托给苏茜,让她借助自己留在她体内的虚拟人格进行隐蔽的处理,不让会长赫密斯发现异样。苏茜已经是序列3的非凡者了,平时有关心理炼金会方面的消息也由她传递给伦纳德,通过他告知塔罗会众人。

 

末日将近,赫密斯的行动却逐步沉入地下,心理炼金会的活动越来越少,伦纳德此时才想起,他大概快有一年多没有接收到那条非凡狗的心灵信件了。而他发出的寥寥几封问候也从没收到回应。

 

在茫茫人海中,主动去找一个会心里隐身术的人是极为困难的,更遑论,一只会心里隐身术的狗。即使她不用隐身,也鲜有人会在意到她。

 

坐在“倒吊人”位置上的阿尔杰沉吟了一阵,道,“‘愚者’先生的节日快到了,拜亚姆这边会举行盛大的仪式,在这一天祂的力量会有所增强,我们或许可以祈求祂的帮助。”

 

“愚者”的节日最初由巨人族的庆典发展而来,在这一天,参与庆典的人们不必再受身份、地位、财富的影响,众人欢聚于“愚者”教堂前的广场上,选出一位最落魄、最贫穷的人,尊他为“国王”,接受“愚者”先生的祝福,摆脱厄运。这一天,往往会有各式各样的奇迹发生在参与者的身上。

 

阿尔杰说完,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持赞同态度,便点了点头,“我回去会和达尼兹他们安排一下这件事。”

 

“隐者”嘉德丽雅道了声谢,她离开海上后,塔罗会海上的事务大多交给了这位海神教皇处理,先前他还帮忙安置了她船上的部分成员,她因此加深了对“倒吊人”先生的信任。

 

会议在短暂的讨论后结束,一道道身影倏然消失,离开前阿尔杰看了眼“世界”和“正义”空荡荡的座位,无声叹了口气。

 

廷根市,水仙花街2号。

 

这是一座十分普通的联排公寓,漆成白色的门,铜制的门牌号和门把手泛出些青黑的锈迹,门下面是三层台阶,台阶前铺着一道短短的砖石小路通往人行道,砖石路两侧是两片碧绿的草坪。

 

这相较于苏茜过去的住所来说,是相当寒酸了。而此时这条金毛的大狗蹲在台阶下,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口,坐姿端正,周围人来人往,谁也没有往这投来一瞥。

 

五六年前,奥黛丽处理完贝克兰德的事务,听从梅丽莎的建议搬来了廷根。复苏“愚者”,首先要唤醒“世界”,这需要在心灵体与现实世界重叠处找一个能令他完全放松且放下防备的地方,来做意识和梦境的牵引。

 

奥黛丽与伦纳德交流过后,双方都认为廷根的生活对克莱恩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因此把地点选在这里,由梅丽莎提供记忆,复原水仙花街2号曾经的场景。

 

奥黛丽搬来时,因蒂斯共和国的起义还没有爆发,因此她当时准备仪式的同时,在这里收购了一家小型工厂,打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改变。等一切就绪,便在这里唤醒“世界”克莱恩,唔,虽然他在她面前比较喜欢用格尔曼·斯帕罗这个形象。

 

在这段时间里,奥黛丽每天会带着苏茜出门,前往工厂区上班,她会倾听工人们的心声,记录廷根日常用品的物价,计算工厂的开销与盈利,她用“谎言”改变自己的容貌,让自己的形象更为成熟、普通、精明,如果不是难度太大,她会将自己的外在直接修改成男性,这会方便做许多事情,每当有这种想法,她就会暗暗羡慕拥有“无面人”能力的“世界”先生。

 

苏茜每天跟着奥黛丽出门,她跟随着小主人穿梭于轰隆作响粉尘四溢的工厂,和她在工厂一角,小小的办公室内,看着她亲自过账,分划每个人的工资。

 

奥黛丽说,这是一次小小的试验,她从与“世界”先生曾经的聊天中得到了启发,尝试采用不同的分配方式来计算工资,调动工人的积极性,同时,用工厂生产的结余来给予他们福利津贴,为居无定所的员工们建造宿舍……

 

苏茜并不很明白她做的事,她只是跟随着陪伴着这个女孩,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自己的帮助。

 

对苏茜来说,人类是一种很好理解的生物,因为自己不属于他们的族群,所以对于他们的理解突破物种本身的限制后,不会存在他们由于自身观念差异而产生的认知盲点。

 

就像人类观察她,他们不会去想这一条狗与那一条狗有什么念头上的区分,从它们的肢体表达就能掌握各自的脾性,不用去管它们各自对自己会有怎样的认知。

 

但奥黛丽对苏茜毕竟是特殊的,就像苏茜对奥黛丽也是不可取代的朋友一样。

 

廷根的天气比贝克兰德好很多,晴天也多很多。每当阳光懒洋洋地落下来,奥黛丽会在苏茜期待的眼神中,提起她的皮质小包,笑眯眯地说,“苏茜,我们去散步吧。”

 

廷根的气息与贝克兰德很不一样。

 

贝克兰德是临海的港口城市,透过四通八达的下水道,苏茜无论在哪里都能闻到那股带着鱼腥味的海潮气息,贝克兰德的工厂连片成区,四处弥漫着浓郁的劣质煤灰味道,贯穿城区的河流会把一阵阵源自生活废水的恶臭带到岸上的风里。

 

廷根作为内陆城市,少了贝克兰德的水汽味,空气中的煤烟淡了许多,这里没有混杂着费内波特人、弗萨克人、因蒂斯人带来的混乱气息,即使有也多集中于车站,生活区不太常见到这些来自异国长相的人群。

 

苏茜跟在奥黛丽的脚边,身上背着装了非凡物品的小牛皮包,多数时候她是很欢快的。作为一条狗,她的内心世界没有人类那么复杂,她会阅读人类的知识,也会阅读风与水的气息,她跟随着奥黛丽去看人类的悲苦愁乐,沿途也会倾听虫鸣鸟语的交谈。

 

在苏茜的认知里,这样的生活或许会一直持续下去,持续到她和奥黛丽其中一个先于对方老去。如果她们都晋升到了很高的序列,或许都不必在意肉身的维持,她们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相伴,一起去流浪、冒险,就像《格罗赛尔游记》。

 

当人类进入序列4后,他们会将锚落在自己的信徒身上,落在与自己亲近之人身上,以此固定自身。对苏茜来说,她的锚只需要奥黛丽一个就足够了。

 

因为自她们相遇开始,奥黛丽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4月1日,星期四。

 

罗斯德群岛的阳光如同辉煌灿烂的金子,铺张地撒满了整个拜亚姆城邦,以及与它邻近的巨人城。

 

巨人城由白银城与新月城两座城池合并而成,原先这两座来自“神弃之地”的城邦还各自划分了领地,但随着交往越来越多,公共设施相继合并,这两座城市的界限已然十分模糊。相信等到下一代,再下一代,白银城与新月城的区分只能存在于孩子们的教科书里了。

 

巨人城的房屋比之拜亚姆正常的人类居所几乎大了一倍,每当有外乡人来到这里,他们总会折服于这些巨大的建筑,它们仅仅是树立在那里,就给人带来无可比拟的心灵震慑。

 

在巨人城邦最瞩目的地方,耸立着一座恢宏奇特的教堂,当地人叫它“愚者”教堂,是信仰“愚者”这位神灵的总部。


教堂以巨石为主要的建材,集结了巨人工匠们的智慧与辛劳,他们将石块以人类无法想象的方法堆垒起来,建成的主楼层叠而宏大,从海上就能远远望见它高高竖立的轮廓。


教堂外层灰白的石面上,底部涂满黑色,夹杂以白色的闪电,随着渐渐往上色彩开始变得缤纷、热烈,大块的靛蓝、金黄、玫紫、桃红各自填充,瑰丽异常。这代表“愚者”先生曾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拯救了巨人族,令他们能目睹白云大海,绿树鲜花。


这奇异的建筑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所教堂,肃穆、威严,它更似一座童话里的梦幻城堡,充满着希望与诙谐。

 

教堂的正门前面开辟了一块近千平的广场,以彩色的砖石辅以水泥铺就,宽广异常。

 

早上九点,“愚者”教会的大弥撒开始。

 

来自不同国家、不同地方的信徒集中于广场。这里有原巨人城的居民,有来自罗斯德群岛海神教会的信众,有来自北大陆亚伯拉罕家的成员,有曾经遨游于海上的海盗,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不知从何获知祂尊名而来的信徒。

 

随着一声声祷告结束,大祭司戴里克·伯格登上高台,在一阵礼炮齐鸣声中宣布,节日开始。

 

廷根市,水仙花街。

 

清晨的雾气里,隐现出一道人影,他着黑色长风衣,手执一根黑色镶金手杖,头戴同色半高丝绸礼帽,黑发褐瞳。

 

一双无扣的黑色皮鞋停留在苏茜旁边,来人屈指扣了扣门,随后等在一边。

 

他脚边的金毛大狗安静地坐立,克莱恩通过灵性感应到,这只非凡狗由于长时间地与外界失去交互,内心的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沉寂。

 

他轻叹了口气,蹲在身,仿佛与一个朋友交谈:

 

“苏茜,你可以向我许一个仅限于今天的愿望。

 

“相应的,结束之后,也要帮我一个忙。”

 

克莱恩感受到对方心智体内的动静,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水仙花街宁静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两声“汪汪”的狗叫,然后,这扇许久未曾开启的门扉从内打了开来,出现一个金发绿眸的美丽少女。

 

金毛大狗欢快地奔上前去,差点把那女孩扑倒。

 

克莱恩此时也有一瞬间的怔忡,这是他从历史影像里带出的奥黛丽,是刚成年没多久,没经历过贝克兰德大雾霾,没深入神秘世界,没见证神战,快乐多多,烦恼少少的奥黛丽。

 

如今的她已沉眠在他的心灵岛屿,她的身体被灰雾笼罩——他觉得吸血鬼的那种棺材不太吉利,换成了类似他悬挂过的茧将她包裹。他现在通过偶尔的清醒,还能接触伦纳德、阿兹克先生、塔罗会成员们,但奥黛丽,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她了。

 

清凉的晨风吹过,克莱恩右手压了压礼帽,左手轻磕手杖,水仙花街2号的门又重新关上,他与屋内的非凡者们都不见了踪影。

 

拜亚姆,酸柠檬街,“蔚蓝之风”旅馆。

 

“露丝,好了你现在已经足够漂亮了。我们再不出门就赶不上去巨人城的列车了。”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一边看手表一边站在门口催促自己的妻子。

 

这时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是梅丽莎,“班森,你和露丝好了没?”

 

房间里的女士把一些纸币塞进编织包的最底层,嘴里抱怨着,“你要是能早点起来帮忙收拾,我也不会忙到现在。”

 

她在镜子前整理好头发和裙摆,走向班森,“走吧。”

 

黑夜女神的信徒信仰“愚者”如今已经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事情,信仰的仪式最初似乎是由奥黛丽小姐教给梅丽莎的,当时得知这位美丽的贵族小姐私底下信仰邪神露丝还震惊了一下。

 

从第一次颂念“愚者”尊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多年,这位存在似乎总能给他们家带来好运。现在每年三月,莫瑞蒂一家都会前往那座海上之城,“愚者”教会总部,参加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

 

今天,这片大得惊人的广场上挤满了人,四处沸腾着喧嚣的人潮。围绕着广场的一圈,人们用篷布临时搭就了一个个商贩小摊,旁边还有街头乐队、马戏棚、魔术表演、驱蛇表演,等等,等等。人们有故意穿上了破洞的衣服假扮流浪汉的罗斯德土著居民,有不做伪饰拿着大号木酒杯与巨人们拼酒量的海盗,有身姿摇摆随着鼓点起舞的红裙女郎。

 

路过的一个脸上涂满油彩的小丑给了趴在班森街上的小女孩一根大大的粉色棉花糖。

 

这是所有人的节日。

 

露丝紧紧挽着班森的手臂以免被人群冲散,人来人往的人影重叠中,露丝忽然看见了一个意外的身影,那女孩金发亮泽,柔顺披下,她有着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美貌。

 

露丝赶紧拍了拍梅丽莎的背,指向那里,“你看,那个是不是奥黛丽小姐?”

 

再转头望去时,那道身影已被人群淹没。

 

与此同时,伦纳德与嘉德丽雅、阿尔杰、戴里克站在教堂高处,眺望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除了一些维持秩序的高大巨人,根本看不到哪里有一条非凡狗。

 

伦纳德在这里待了一会,便跟他们挥挥手,“我要下去享受节日了,既然神谕已经降下,我们在这等着也没什么用。嗯,我要去尝尝那边的菠萝烤肉……”

 

风将下面食物的气息带了上来,烧烤的肉香味,搅拌的糖焦味,还有时不时从礼花里爆开的硫磺味,一阵一阵地略过几人的鼻端。

 

奥黛丽欣喜地走在人群中,这里到处是她没见过的东西。一碧如洗的蓝天,远处蔚蓝闪烁着金斑的大海,来来往往衣着大胆的土著民,温和而高大的巨人守卫,喧闹的集市,和远处高高耸立的,像是童话一般的彩色教堂,这令她如在梦中。

 

哦……她好像就是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一道声音告诉她来这里参加一个庆典。

 

周围的人在交谈间会右手抚胸,毫不掩饰地“赞美愚者”,奥黛丽想,这或许就是“愚者”先生的神国吧!

 

她低头与苏茜说,“苏茜,你要跟好我哦。这里人这么多,一不小心就会走散了。”

 

金毛大狗仰着头开心地“汪”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少女柔软的手掌。

 

“嗯,这身裙子太累赘了,我得找个地方把它换下……唔,或许我可以换一身女海盗的衣服,上面是衬衫,下面是靴子和长裤,我想这么穿很久了。”奥黛丽不好意思地红了下脸,发现周围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旋即放下心来,同时默默祈祷,但愿不要遇见什么熟人才好。

 

她念头刚动,身上的装扮就改变了,此时的奥黛丽头扎半高马尾,身穿白色衬衣,脚蹬黑色长靴,她身边的苏茜也应景地在脖子上围了一条红色领巾,头戴经典的船长三角帽,一副英姿勃勃的模样。

 

奥黛丽绿宝石般的眼眸里闪起晶亮的光。这就是“愚者”先生的神国吗?真是不可思议!她在心里虔诚地赞美了一声。

 

“好了,嗯,苏茜船长,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远航了!”奥黛丽抬起手臂,随意地指向一个正在表演小丑杂技的马戏团,笑着对苏茜说道。

 

苏茜“汪”了一声,随即迈起威严的步伐,通过心理暗示让周围人让出一些缝隙。她听到奥黛丽在身后开心地笑着,像个小女孩,无忧无虑地笑着。

 

她听到奥黛丽说,“伟大的苏茜船长和她的奥黛丽女士,是五海之上闻名的大海盗,我们发现了许多宝藏,打败了邪恶的幽灵与海底的怪物,还狩猎了许多上万镑的坏海盗!呃,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才没有抄袭‘世界’先生……我只是这么想想,好吧,我承认我是以他的冒险经历为想象蓝图的。苏茜,你是不是在笑我?转头也没用的,我看出来了!”

 

苏茜和奥黛丽来到马戏团的台下,一起看着台上的表演,忽然苏茜察觉台上戴高礼帽的魔术师朝这里看了一眼,他打了个响指,空空如也的盒子里飞出了一只又一只的白鸽,呼啦啦展开翅膀朝广场上空飞去,与此同时,苏茜看到,被白鸽吸引了注意抬头仰望的奥黛丽鬓边多了一支鲜红欲滴的玫瑰。

 

她还没有发现,低头对苏茜说,“这个魔术真厉害,真希望以后让阿尔弗雷德也来看看,他喜欢这些。”

 

“咦?”她摸了摸耳边的花朵,“这是什么时候别上的?苏茜你看到了吗?”

 

苏茜张嘴,震动了一下空气:

 

“奥黛丽,这是一个魔术。”

 

奥黛丽点点头,“对哦,我忘了现在还在魔术表演,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天色渐晚,广场上一盏一盏彩灯相连成线,接连亮起,围绕广场中央巨大的篝火织成一条条地上的星河。

 

奥黛丽玩累了,在一家临时搭建的露天餐厅,靠在一把木椅上,一口一口就着本地的“咕噜树树汁”吃一块烤小牛排,苏茜面前是一块同样烤制过后的无调料肉排。

 

不远处,伦纳德倚着一棵树的树干,手里是从旁边小摊买的本地馅饼,通过自身的非凡能力监控着这一人一狗的动向。

 

他是在一个饰品摊前发现她们的,那时奥黛丽正自言自语着是否该给家人们带点“神国的特产”,又担心“神国”的物品无法带回现实世界,而她脚边的金毛大狗则像一只普通的宠物,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伦纳德不确定现在能否上前打招呼,“正义”小姐的状态明显不似她离开前,他甚至不确定她是否还认得他。

 

神谕的内容是今天结束,那只序列3的非凡狗苏茜会主动联络他,他有些害怕面前的景象是召唤苏茜的一个仪式,一旦接触会产生不可预料的结果。

 

伦纳德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狗,不禁想起奥黛丽还在的时候。

 

“愚者”先生沉睡后,作为与克莱恩最亲近的两个人,他们在现实中联系的是最多的。奥黛丽在廷根落脚后,伦纳德曾拜访过几次,廷根与贝克兰德很近,就几个小时的火车,当天可以来回。

 

第一次去拜访的时候,奥黛丽刚从房东那边买下这栋房子,她按梅丽莎的记忆画了张速写,准备按画里的装饰布置房间。这里伦纳德也只来过一次,他对这里并不熟悉,只能出点力气活,帮奥黛丽搬运一些重家具——就算对方力气很可能是他的好几倍也不能让一位女士明目张胆地做这些。

 

第二次来的时候,家里多了位伦纳德见过的女仆,贝拉女士。她几年前曾经给莫雷蒂家做过一段时间杂活女仆,后来在与弗萨克的战争中失去了自己父亲和母亲,她供职的家庭也无法雇佣她,期间度过了相当困难的一段时间,奥黛丽招募管家女仆时,这位经历了苦难的女士看到熟悉的地址,向雇佣工会提交了信息。

 

这位女士的厨艺出奇地好,据她所说是曾受过这家原主人的指点,一时令两个人都楞在了饭桌上。

 

伦纳德熟悉现实里的奥黛丽时,她已经是位一个独当一面的女士了,很少才会见到她曾在塔罗会上展露的天真。就连帕列斯也会赞叹,这样一位出身贵族的小姐,心智竟比许多活了成百上千年的人都要坚毅、成熟,叹息的同时再狠狠敲打一下也已经到了半神却还只能间歇性靠谱的伦纳德。

 

奥黛丽沉眠后,那所房子的所有权转交给了梅丽莎,梅丽莎没再把它租出去,那里一直空着。后来,伦纳德回过几次廷根,听附近邻居说,奥黛丽的那只金毛大狗总是一动不动地等在门前,别人喂它东西,它也不吃,刮风下雨,它也不动,怪吓人的。

 

在流言起来之前,那只狗就消失了。偶尔可能会有人看到它在附近流浪,随着时间推移,便再也没有人提起它了。

 

伦纳德也以为,她或许去了其他地方。或许回了贝克兰德,或许回归了她喜欢的丛林原野。

 

毕竟,她已经是半神。

 

毕竟,她只是一条狗。

 

庆典已近尾声,广场上狂欢的人群慢慢散去。班森牵着妻子的手,另一手托着趴在他肩上睡着的小女孩,在车站昏黄的照灯下,弯腰进入了绿皮火车车厢。

 

摊贩们各自收拾了门前的商品和道具,将临时搭建的帐篷拆下,巨人们就着星光与残余的灯火清扫狂欢过后的广场,中央偌大的篝火塔中,火焰即将燃尽。

 

奥黛丽带着苏茜靠近那座孤零零的篝火,她手上拿着一个勾画成巨龙形状的糖画,据说这是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用烧化的糖在铁板上作画,冷却后即可定型,是一种花哨的零食。

 

伦纳德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头戴半高丝绸礼帽的绅士,他们两人静静地,隔着不太远的距离望着那边。

 

少女脸上映衬着跳跃的火光,绿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辉,没有半点阴霾。她红扑扑的脸颊轻笑着,一手举着糖画,脚尖点地,时而轻跃,时而转圈,随性地舞蹈,像一个快乐的精灵。

 

那只金毛大狗也围绕在她身边,跟随她的舞步轻快地迈着四肢,摇着尾巴跑到前,又跑到后,仿佛是她的舞伴。

 

忽然,那火光跃动了一下,旋即黯淡下去,少女的身影随着她的气息一同消失。

 

那条非凡犬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原地围着少女不见的地方焦急绕了好几圈,大声“汪”了几下,像是在寻找什么,呼唤什么,又转头反向绕了好几圈,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发出低低的哀鸣声。

 

它低着头,在原地静静地立了一会。

 

伦纳德正要对旁边的克莱恩说什么,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一回头,那只金毛大狗正慢慢向他走来,伦纳德脑海里响起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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